第四章暗巷追凶
秋雨裹着铁锈味漫过青石板,沈知微蜷缩在醉花楼后厨的柴堆里,听着萧景珩远去的脚步声逐渐消失。腹部的伤口还在渗血,她颤抖着摸出怀中破碎的假情报——贺承渊背叛时,指尖在纸上划出的血痕,此刻像道狰狞的嘲笑。
"姑娘,该走了。"千机阁暗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沈知微咬住下唇,强撑着起身。月光透过瓦缝洒在她染血的裙摆上,忽然想起方才萧景珩抱着她时,眼底翻涌的那抹惊怒,竟与记忆中某个片段重叠。
她甩开这些念头,猫着腰钻进雨幕。刺客逃走时留下的血迹还未干涸,在积水里晕成诡异的粉色。沿着血迹拐过三条巷子,沈知微停在"悦来客栈"的后门。屋檐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晃,将门牌上的"悦"字映成歪斜的血口。
"站住!"黑影从墙头跃下,沈知微旋身甩出银针,却在看清来人面容时僵住——那是萧景珩的贴身侍卫,半月前她还见过此人在王府校场操练新兵。
"沈姑娘好手段。"侍卫冷笑,刀刃抵住她咽喉,"王爷早说你不会安分。"沈知微盯着他腰间的虎头令牌,三年前沈家被抄时,正是同样的令牌在父亲颈间划出致命伤口。
"原来王府夜宴的刺杀...从一开始就是圈套。"她突然笑了,笑声惊飞檐下栖鸟。侍卫面色微变,正要开口,巷口突然传来马蹄声。沈知微趁机肘击他胸口,转身就跑。
雨越下越大,积水倒映着破碎的月光。沈知微躲进一座荒废的城隍庙,后背抵着冰凉的泥塑神像。伤口的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,恍惚间又看见萧景珩抱着她时,指尖颤抖着按压她伤口的模样。
"为什么要救我..."她喃喃自语,却被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打断。抬头望去,萧景珩撑着油纸伞立在庙门前,玄色衣袍被雨水浸透,玉珏在暗影中泛着冷光。
"本王该问你才是。"他缓步走来,伞面滴落的水珠在青砖上砸出小坑,"明知是陷阱,还要替本王挡刀?"沈知微别过脸,却被他捏住下巴强行转过来。四目相对,她看见他眼底血丝密布,像是一夜未眠。
"王爷不是早就知道答案?"她冷笑,"不过是想从我身上逼问兵符下落。"萧景珩突然扯开她衣领,露出锁骨处的胎记:"沈知微,你当真以为,本王查了三年,只是为了半块兵符?"
雨声骤然变大,掩盖了两人急促的呼吸。沈知微盯着他眉骨处的疤痕,想起八岁那年上元节,小世子为救她摔下石阶,也是在这个位置留下的伤。记忆与现实重叠,让她的声音不自觉软下来:"那王爷想要什么?"
"想要你活着。"萧景珩突然将她抵在神像上,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,"想要你亲口告诉我,当年沈府那场大火...你为什么要躲着本王?"他的指尖抚过她心口的旧伤,正是三年前她用簪子自伤时留下的痕迹。
沈知微浑身一颤,泪水混着雨水滑落。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:"离萧景珩远点,他迟早会成为你最可怕的敌人。"可此刻他眼底的脆弱,却让她想起儿时那个总把糖糕留给她的少年。
"因为我恨你。"她咬着牙说,"恨你带兵抄了我的家,恨你让我生不如死!"话音未落,萧景珩突然吻住她。这个吻带着暴雨的肆虐,也带着隐忍多年的苦涩。沈知微挣扎着捶打他胸口,却被他抱得更紧。
"当年的事...本王一定会给你个交代。"萧景珩松开她时,声音沙哑得可怕。他掏出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,轻轻擦拭她脸上的血迹——那是她及笄那年亲手绣的,原以为早被付之一炬。
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,萧景珩脸色骤变:"有人来了。"他将沈知微推进神像后的暗格,"在这等我。"转身时,沈知微看见他腰间玉佩内侧的刻字在雷光中一闪而过——那分明是她小名"阿微"。
暗格里潮湿阴冷,沈知微蜷缩着身子,听着外面传来打斗声。当贺承渊的声音响起时,她浑身血液几乎凝固:"王爷,您对这罪臣之女,是不是动了真感情?"
"与你无关。"萧景珩的声音冷得像冰,"沈知微的事,本王自会处理。"沈知微咬住下唇,尝到血腥味。原来在他心里,自己终究只是个需要"处理"的麻烦。
雨渐渐停了,月光重新洒在城隍庙的断壁残垣上。沈知微等了很久,直到确定外面再无动静,才从暗格里爬出来。地上散落着几枚银簪,正是她方才挣扎时掉落的。她弯腰去捡,却在瓦片下发现半张烧焦的纸——上面隐约可见"保阿微周全"的字样。